阿啡

【王爷x福晋】合欢（56）

一家三口吃着团圆饭，淑慎将过去几个月的经历娓娓道来。

原来当日离京后，她一路南下，到了苏州。舟车劳顿，人困马乏，她决定在此休息一段日子，赁下这条巷子里几座宅子，将众人安顿下来。

房东是位独居的花甲老人，住在巷子最深处。淑慎住进来第二天，他特意做了几道菜送过来给她尝尝。

淑慎在王府什么珍馐佳肴没吃过，竟觉得老人这几道家常小菜异常美味。

稍后聊起来才知道，老人姓顾，本是江苏一带首屈一指的名厨。十几年前，他被无锡首富请去主持寿宴。寿宴开了整整三天，第二天，家仆跑到无锡送信，说夫人生了急病，请老爷速速回家。

因为夫人一向身体康健，顾老先生又想在无锡大大出一回风头，决定等明日深夜寿宴结束后再赶回家。岂料回到苏州时，只见到了妻子冰冷的尸体。

回想夫妻结发三十载的恩爱情义，顾老先生泪如雨下。

多年来，他痴迷厨艺，家里全靠妻子一人操持，几个子女都敬爱母亲，与父亲关系疏远。这次父亲为了厨艺，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，让母亲含恨而终，几个子女对父亲愈发冷漠。

顾老先生心灰意冷，宣布金盆洗手，只偶尔做几道菜给家人吃，无奈始终无法修补破碎的关系。

最近几年，子女们有的去外地做官、经商，有的远嫁，陆陆续续都离开了苏州，只剩下顾老先生孤家寡人一个。

他早年收入颇丰，将这条巷子里几座宅子都买下来。因妻子是北方人，他置的宅子都是北方的四合院式。他自己住着从前跟妻子住的旧宅子，其余几座宅子都没住人。

常有中人介绍租客赁他的宅子，但老人性情狷介，又不缺钱，除非觉得租客非常顺眼，否则绝不租赁，因而宅子大部分时间都空着。

可那天第一眼见到淑慎，他便觉她美丽温婉、知书识礼，连租金都没定，就答应让她住进来。

送菜过来时，老人坦承了自己的背景，又问淑慎。

淑慎只说自己来自直隶，夫家颇有身份，因自己过门五年未能生下子嗣，被夫家长辈逼着离家，流落到此处。

老人是见过世面的人，猜到她夫家的身份可能十分惊人，没敢细问，并承诺为她守口如瓶。

此后，老人时常过来找淑慎聊天，跟她聊起苏州的风土民情，顺便带些自己做的菜和点心给她吃。

有一次，淑慎照着老人口述的菜谱，做了一道松鼠鳜鱼，请老人品尝，竟得到这位昔日名厨的赞赏。

反正两人都没什么事，老人便每天过来教淑慎做菜。

淑慎天赋极高，又勤于研习，短短两个月，已学会了二十几道菜和十几样点心。就算跟苏州现在最炽手可热的几位名厨相比，也不见得有多逊色。

顾老先生退出江湖多年，仍有人惦记他的厨艺，过来请他出山。有位杭州布商王明远尤为执着，每次来苏州都要来拜访顾老先生，口水横飞游说他。

这天，老先生被他缠得烦不胜烦，忽而萌生了一个念头，请自己的高徒淑慎做了几道菜给他尝尝。

王明远尝了之后赞不绝口，翌日又带着几位朋友过来。淑慎出于客气，招待了他们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客人们络绎不绝，几乎每天都要来四五个人。

王明远是江浙一带有名的富商，他的朋友也非富即贵。在他们的宣扬下，不到半个月，淑慎就以顾老先生唯一嫡传弟子的身份名扬全城。

她索性借此机会，开了这家小馆子，每天最多接待两拨客人，总数不超过五人，且收费十分昂贵。即便如此，江浙一带的富户、官员仍趋之若鹜。

淑慎做菜归做菜，从不出去跟客人见面。很多人好奇她的身份，传出各种传言：有的说她是此前被皇帝迁怒发配边疆的某高官的夫人；有的说她是直隶某富商的宠妾，因不容于正室，南下避到苏州；有的说她是山东某大儒的女儿，因不满父亲安排的亲事，逃婚到此处……

却无人怀疑她是和亲王休弃的嫡福晋。因为皇帝没有正当理由而逼弟弟休妻，传出去有失皇室体面，对外便说和亲王嫡福晋是病逝的。除了京城少数皇室贵族，外人根本无从得知此事。

淑慎任由那些人胡乱猜测。他们越是好奇，她的小馆子生意就越好。不过，她开这家小馆子，并不是为了赚钱。

当日送她离开京城时，弘昼为她准备的金银珠宝等各色财物，足以让她买下半座繁华的苏州城。她就算每日花钱如流水，也不必担心钱有花完的一天。

“淑慎，你这样辛苦自己，到底是为了什么？”弘昼怜爱地抚摸着她的手问。

“为了咱们的将来。”淑慎笑道。

弘昼不解地看着她。

她说下去。

原来在充作包厢的房间里，淑慎设了一间极为隐蔽的密室，安排护卫首领额图浑躲在其中偷听客人的谈话。

额图浑文武双全，一边偷听一边捡重要的点记下来。等客人走后，他便据此跟淑慎合力整理一份详细的谈话记录，作为资料储存起来。

能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是江浙一带的大人物，他们的谈话时常涉及政界、商界甚至军界的机密。

此外，苏州是全国有名的富庶之地，常有南来北往的官员、富商经过此处，慕名而来。这些人的谈话机密也在不经意间落入淑慎手中。

“弘昼，等掌握了足够多的机密，我就会拿来要挟那些人，叫他们不得不听我差遣！若天下半数要人都要听我差遣，那咱们要对付弘历，就不是什么难事了！”

“是啊，”弘昼恍然大悟，“我怎么就没想到呢！”

淑慎现身后，小路子就退出去了，只有小慎还在旁边。这小人儿吃饱了，在额娘、阿玛身上爬上爬下，玩得不亦乐乎。玩累了就躺在阿玛怀里听他们说话，可十个字倒有九个字听不懂。

夜渐渐深了，小慎眨巴眨巴大眼睛，呼呼睡着了。

淑慎摸摸女儿胖乎乎的小脸蛋，道：“孩子都睡了。”她取出金怀表看一看：“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子时了。”

“那咱们也去睡吧。”弘昼促狭地笑着凑上来。

淑慎别过脸去想躲开他，却被他一下吻在面颊上，顿时粉面羞红如桃花。